百裏瑾燁冷漠地掃了一眼那緩緩離開的幾人，又回頭看了看在自己設下的結界內部又布下的一層隱隱泛著紫光的結界壁，最終，當視線定格在手上殷紅與幽紫交織著的絲絲血跡上時，那雙本就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更是在瞬間降到了冰點。

母親，這便是你說的劫數，是麽？

結界內，瑾瑜感受著頭頂那一抹冰涼溫度，唇邊不自覺泛起絲絲自嘲的笑意，可那雙本就淚意朦朧的眸子卻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怎麽也收不住。

噬邪那雙幽暗的紫眸在看到她這副模樣時閃爍了幾下，他微微俯下身，原本置於她頭頂的大手動作僵硬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瑾瑜在他這樣的動作下哭的更兇了。

她從不哭的。

至少，自從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白鼠之後，她就再也不曾哭過了。

依稀記得，那天，“父母”為她做了一頓出生以來最為豐盛的飯菜，可就是那每一道菜都放了安眠藥的“佳肴”，將她送進了那暗無天日的地獄之中。

不是沒有哭喊過，不是沒有質問過，可這些“反抗”就只換來更加慘無人道的對待。

終於，在嗓子哭到嘶啞，眼睛快要哭瞎的時候，她終於燃盡了所有的希望，放棄掙紮，乖乖配合他們所謂的“研究”，心也一點點變得麻木。

來到這個世界，哪怕過得再辛苦，她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被李清和百裏嫣然扔下落霞峰的時候，她沒哭。

噬邪的訓練每每幾乎將她折磨到死，她沒哭。

因為即使是痛到了極致，那些痛感也無時無刻不再告訴她，她是活著的。

她從來都知道眼淚沒有任何用處，所以從來都不讓任何一滴液體從眼裏流出來。

可是今天，或許是眼前這人曾與她有過同樣的經歷讓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意發洩；或許是那雙幽暗的紫眸中不時閃過的悲哀讓她感同身受，或許是心裏的委屈再難承受.......

瑾瑜忽然很想大哭一場，將她曾經遭受過的痛苦，悲哀，無力，惶然，統統都發洩出來。

噬邪看著眼前那張有些發白的小臉上肆虐的淚意，薄唇微抿，卻沒有說話，大手一下下撫著她的背脊。

夜涼如水，只有一聲聲帶著無助的孤寂的抽泣在空氣中回蕩。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空中的星子微暗，那聲聲哽咽漸漸低了下去。

瑾瑜肩頭輕顫，小小的鼻子不時地抽兩下，那雙紫色瞳眸因為剛剛哭過還帶著一層水霧，可是眼眶卻是泛著一圈的紅。

她微微擡眼，看向那雙依然波瀾不驚的紫眸，感受著脊背間傳來的冰涼溫度，心中不知怎的卻倍感溫暖。

噬邪見她一點點平靜下來，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緩緩收了回來，背負在身後，淡漠的視線就這麽直直地盯著她。

瑾瑜此時識海已經徹底安分下來，大腦也恢覆了清醒，不再似方才那般失控，在他這樣的註視之下，微微有些心虛地別開了眼。

能不心虛麽？

剛剛在人家面前哭成那個德行不說，甚至沒能控制好自己，在人類面前魔化，連噬邪和紫宸紫月都受到了影響！

瑾瑜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卻聽那寒涼的聲音伴著絲絲清風傳到了耳畔。

“你，恨他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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